一次“特别”的乡村小学公益课

今天上午，市里一家社会公益组织派出老师，给甘泉小学的孩子们上心理辅导课。这种事情在乡村小学可不多见。应校长之邀，我这扶贫队长重操旧业，当一回记者帮着报道报道。

没多久，几台车子鱼贯而入，上课的老师们来了！大家挂的挂横幅，抬的抬设备，搬的搬资料，忙成一团。

“郑科，你怎么在这里？”我正愁着找谁问问活动情况，一位胖胖的女老师叫住了我。我一看，原来是几年前在一次心理培训活动上认识的张老师。她经常做公益心理辅导，频频在微信朋友圈里发各种有关心理健康的文章，十分活跃。人嘛，最重要的是情绪稳定、心情愉快。如今世界正逢“百年未有之大变局”，生活压力大，糟心事情多，所以朋友圈不仅要有治身体疾病的医生，而且得有治“心病”的朋友。

张老师告诉我，她现在一家叫“心益缘”社会工作服务组织，那里的老师在深圳“幸福家”家庭研究院经过了专门培训，现在专门做性教育、心理教育、禁毒防艾教育等社会公益服务。

“今天一二年级是性教育，三四年级搞心理团辅，五六年级作防艾和心理健康教育……”

“等等！一二年级的小屁孩就上性教育课？这，这也太早了，不合适吧？”初中才开生理卫生课程，六七岁的小孩懂啥啊？

“现在乡村孩子大部分都是留守儿童，这方面的启蒙教育基本为零，很多孩子亲情缺失，性格孤僻，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，发生在农村的性侵儿童事件经常发生，早些开展性教育能有效预防这类事情，让孩子们在生理、心理上健康成长。”张老师把幼儿性教育的意义背的滚瓜烂熟，专家就是看得远，看得深，看得透啊！不过，这里的孩子90%都是留守儿童，一问一个准。

布置好场地，老师们各自开始授课。三四年级在操场上围坐一圈，音响里放着舒缓的音乐，老师让孩子们闭上眼睛，做身心放松操：“放松……放松……想象自己很松弛……头放松了……肩膀放松了……”孩子们个个如老僧入定，面带微笑，颇为享受。接着，老师又给孩子们每人一张白纸，画上树、房子和人。孩子们不明所以，抓耳挠腮，左顾右盼，交头接耳。

张老师告诉我，通过孩子们的画画，可以了解他们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。“如果画的树形很高大饱满，说明他不缺爱，很自信；如果把人的手指画出来了，说明性格具有攻击性；是不是留守儿童，也能从画里看出来……”心理学真是博大精深深几许啊！不过这所小学90%都是留守儿童，一问一个准。

当然，让我最好奇的还是张老师如何给一二年级孩子上的性教育课。怎样才能把成年人都羞于启齿的话题，给六七岁的孩子讲清楚呢？我正百思不得其解，胖乎乎的张老师已经面带笑容地走上了讲台。

每个孩子都领到一张图片，图片上画着一男一女两个裸体小孩。一些孩子看到图片，就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笑，叽叽喳喳议论开了：“冒穿衣服呀！”“好丑！”张老师可不管这些，笑着作自我介绍：“同学们可以叫我张老师，也可以叫我米米老师。你们每个人一张嘴，加起来就是几十张嘴，老师只有一张嘴，所以呢，老师说话的时候大家保持安静，同学们想发言请举起小手，大家说好不好呀？”“好——”孩子们扯着嗓子大喊，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。

张老师把孩子们猛夸一顿，说：“大家看到老师发给你们的图片了吧？现在老师问你们一个问题，用你们这里的土话怎么说男孩子尿尿的地方呀？”

台下一片哗然，男孩子嘿嘿傻笑，不好意思说出来，女孩子更是把头埋了下去。在张老师的鼓励下，几个调皮胆大的男生憋出了两句土话：“麻屌，麻屌！”女孩子们纷纷害羞地捂住耳朵，听都不想听到这个词。

张老师却不以为然，还重复了一遍：“哦，原来叫麻屌呀……”“哈哈哈……”孩子们笑作一团，那几个男孩差点没捂着肚子满地打滚了。“那么，用你们的土话怎么说女孩子尿尿的地方呀？”

“呀……”女孩子们个个脸涨得通红，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，不让自己把这个“不雅之词”说出来。可那几个胆儿大的男孩子在张老师的鼓励下，越来越放得开了，声音喊得更响亮：“咔（读四声）！咔……一咔乱谈（俚语，意思是满嘴谎言）！”

衡阳地区“十里不同音”，方言众多。我是衡东县人，虽然已经能用比较流利的衡阳县方言和当地干部群众交流，但这两个词却是头一次听到。这是吵架骂娘的时候才用到的词，在正常语境下说出来，确实感觉有些粗俗不堪小尴尬，我连忙捂着嘴忍住不笑出来。

张老师示意大家安静，说：“其实呀，麻屌和咔分别是男孩和女孩的生殖器官，用普通话说呢，叫做阴茎和阴部……请大家在图片上把它们标记出来。”孩子们标记好了后，张老师继续说：“这些部位呢，是不能随便被别人看到、碰到、摸到的，是我们的隐私部位，下面我们一起来做一个‘隐私安全大闯关’，看看大家能不能闯关成功！”

这个闯关游戏设置了可能受到性侵犯的各种场景，孩子们需要判断陌生人、老师甚至亲戚在做出一些举动时，是否应该拒绝，以及如何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进行自救等等。当问到“如果你的老师说，你很可爱，老师很喜欢你，然后让你坐到他的大腿上，你会同意还是拒绝？”这个问题，有的孩子出现了犹豫和迟疑，不知该如何选择。张老师明确告诉孩子们，老师不应该对学生做出这样的要求，必须拒绝。

给高年级讲授心理健康和防艾教育的老师也很有亲和力，讲的生动诙谐，课堂气氛十分活跃。他问孩子们：“同学们觉得什么是心理健康呀？”有个孩子说：“就是很开心！”老师马上手舞足蹈，狂笑不止，说：“那我总是这样开心，心理健康吗？”孩子们哄堂大笑。大家在开心愉悦的氛围里，学到了很多课本上学不到，但又对自己健康成长十分重要的知识。在后面旁听的甘泉小学高老师说：“给学生开心理教育课很有必要，我们学校冒人奈得何……”

操场上，三四年级的心理团辅快结束了。老师让孩子们在纸上写下五样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或事物，然后要求他们每次失去一样，最后只能留下一样。大概是难以割舍失去的东西，不少孩子愁眉苦脸，有的还流下了眼泪。结果，很多孩子留下的是“妈妈”，甚至把自己都划掉了。老师说：“你们这么爱妈妈，就应该大声说出来！来，我们一起大声说，妈妈我爱你！”孩子们跟着老师一起大声喊出了平时不曾对妈妈的表白：“妈妈——我爱你！”

活动结束前，张老师和同事给孩子们发放了宣传资料和学习用品，匆匆收拾好教学设备，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活动地点——他们今天要在周边三所小学讲授公益课。脱贫攻坚需要的不仅仅是看得见的物质支持，而且还需要看不见的精神食粮。拥有健康而强大的内心，就有面对挫折迎难而上的勇气和信念！扶贫路上，有无数志愿者的无私帮助，有社会各界的助力支持，我们扶贫战士永远不会独行！

（附新闻报道截图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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