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明朝嘉靖年间，在商丘府丹东县有个地方叫仁善村。村中有个人，姓廖名化，是个小农小户，平日里靠种田为生。妻子陶氏，贤良淑德，持家有道。两人婚后生了两个儿子，大的廖大，小的叫廖二，长大后两人也是租用地主家的田地来种田。

廖大先娶了个同村做工的女儿为妻，夫妻二人十分孝顺，偏偏小儿子廖二，由于从小陶氏溺爱他，百依百顺，所以比较懒惰。

一天，廖化和陶氏道:“二郎年纪长大了，隔壁村施家有一女儿，我看她很勤俭，所有家务件件得心应手，年龄又与咱家二郎相当，我叫个媒人去作媒，花几两银子做彩礼与二郎，也算了解我两人一件事”。

那廖二听得，便接口道:“我才不要施家的女儿，我常常看见，又麻又黑又蠢，就算终身没老婆，也不要这个歪货。”

陶氏道:“儿啊，那你要什么样的姑娘？”

廖二道:“娘，我前日去还田主米时，他家里有个丫鬟叫做桃花，长的十分标致，我很喜欢她，因为田主喜欢她，所以经常被主母打骂。我问过她，她愿意嫁给我，只是要给她赎身，我如今一定要娶她。”

廖化听了这句话，对廖二道: "好便好，只是恐怕她是城里人，在乡间住不惯。”

廖二道:“你不要管这些，拿着七八两银子给我就行。”

于是给廖化给了他七八两银子，到城里请王婆过去说亲。那主母本来就在为丈夫这事烦心，见王婆这么一说，欣然道:“既是我家租田的廖二郎，我就做主嫁给他。只要六两茶礼，备盛些的担盘进来，叫顶轿子抬走就是了。”

廖二随即给了银两，买了些需要的东西送进去，随后雇顶轿子迎接桃花上门。

到了仁善村廖家，在家里拜了堂拜了公婆，一时乡邻亲戚一起请来吃杯喜酒。那廖化，因为这两天都在招呼客人，又多吃了几杯酒醉了，就先去睡了。

那桃花当时以为嫁到乡下自由自在就解脱了，谁知一到他家，发现还是草屋，而且到处都是味道，不是牛屎臭，就是猪粪臭，房里又潮又闷，心里很是不痛快，但这时也没办法只能将就着过了。

那陶氏和衣睡了一觉，五更天就起床打扫家里，只是不见廖化起床。陶氏忙去叫他道:“天都快亮了，外面鸡都叫了，人都下田，你还像死狗睡了一夜，还不起身。二郎是新婚燕尔贪睡也就算了，你为什么还不起来。”

叫了几次，都不见动静。那陶氏道:“真是奇了怪，往常不都很早就起来了。”又去推他，动也不动，急忙去摸他一摸，身体直直的硬了。

吓得陶氏号啕大哭起来，道:“好端端的，怎么就死了。”

廖大夫妻两个听见哭声，赶紧出来一看，吓得一跳，哭道:“昨夜他先睡了，只以为他醉了，哪想到人就这么没了，现在赶紧买副棺木给他入土为安吧。”

陶氏带哭叫道:“二郎，快起来，你爹死了，你只顾睡。”

廖二听得说父亲死了，吃一跳，道:“为什么突然死了。”

陶氏哭道:“刚讨得媳妇进门，就死了爹，难道是媳妇是克命的人。”

那桃花在房里听得，接口道:“既然我命这么不好，你们为什么要讨我回来？”

陶氏见媳妇动了气，就不再说话，只听见廖大道:“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，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办吧，如今买棺木的银子家里都没有。”

廖二道:“不如跟许家庄上何敬山那里，借几两银子来买棺材入了殓，以后再还他。”

廖大道:“我和你一起去借，以后一起还。”

廖二道:“事不宜迟，现在我们就去。”

两个走到许家庄上，只见何敬山正在家里收银子算帐。廖大上前道:“何阿叔这两日忙得很。”

何敬山抬头一看，道:“廖二，恭喜了。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来？”

廖二道:“何阿叔，说起来也是件怪事。”

何敬山笑道:“有什么怪事?莫非新娘子是个石女么?”

廖二道:“不是。我昨夜才入洞房，今天早上好端端的父亲死了，你说奇不奇怪。”

何敬山吃惊道:“昨日我遇见他还好好的，如今你们弟兄来做什么?”

廖大道:“其实是过来香你借几两银子，买个棺木，我弟兄两个合借，以后一起还。”

那何敬山是惯放利息的，便道:“要几两?”

廖大道:“借四两就够了，应急下。”

何敬山道:“今天我这边的钱已经有人定下了，可以先拿二两五钱去，先买副棺木，以后再给你们一两五钱。”

廖二道:“多谢阿叔解我燃眉之急。”

兄弟两个写了借据，在十个月内连本利还清。随即买棺木，将父亲入了殓。

第二天清晨，廖大对廖二道:“我们到何敬山那边再借一两五钱，我们分了这银子，我另外租几亩田到附近去住。你如今有了妻室，家里这边几亩田你自己种。娘住在你身边，我会拿钱过来一起养她。”

陶氏听见，垂下泪来道:“我如今没了丈夫，我吃素修行也花不了什么钱。大媳妇要去别处，二媳妇又利害，我老人家也不用你们怎么照顾，只是平日贴我些柴米就行，帮我我请一尊观音菩萨来，朝夕礼拜。”

那桃花嘴里劳烦道:“不要装腔作势，有粥吃粥，有饭吃饭，吃什么素，修什么行。”

廖大道:“弟妹，老人家随她去吧，不要去管她。”

桃花道:"我怎么管她?她说我利害，请尊菩萨过来杀杀我这克命的吧。”

廖大劝解道:“弟妹，如今大家不要计较这个了。”那廖大去租了十亩田离仁善村十里左右，又租了三间草房。

却说廖二见哥哥去了，就与桃花天天买鱼卖肉，胡吃海喝，没过多久钱就都用完了。桃花道:“我从小到大都是在城里，种田我是干不了的，来钱也慢，你还不如挑条担，进城去做些生意。”

廖二道:"娘子说得是。我如今挑条鱼担进城卖。”两个商议定了，写一张退田契退了田，做个卖鱼的小贩。卖了几天，果然比种种田收入高得多。

这一天，廖二早起卖鱼去了，那何敬山因为看时间是还款的日子，就来到魏家道:“有人么?”

只见屋里走出一人来，乃是廖二的老婆。桃花就道:“可是何阿叔么?”

何敬山见了连忙行了个礼，道:“正是。”随接口问道:“娘子可是廖二的夫人么?”

那桃花笑一笑道:“正是。”

何敬山道:“因为还款日子到了，我又顺路经过这里，所以便来问声。”

那桃花道:“两日生意有点不理想，所以不曾送过去，劳何阿叔亲自过来咨询，深感抱歉。请宽坐坐，吃杯茶再走。”

忙去把一条凳出来道:“请坐。”口里说，斜眼看那何敬山，长得很有风度，礼节方面也是面面俱到，不禁心生遐想:“想不到乡村里还有这样俊郎的人。”

不料陶氏正在观音前拜佛，拜完即忙出来道:“二媳妇你进去，我陪何阿叔说话。”那妇人只得进去了。

何敬山就起身道:“老亲娘，等廖二回来记得说声我来过就行了，我还要出去，改天再来见他。”于是起脚就走了。

却说桃花心里道:“这个人我一定要结识他，可惜正要同他再说话，怎奈老贼婆出来打断了。”

这时，只见廖二回来，陶氏道:“今日何敬山来要钱。”

廖二道:“知道了，我明早给他送去。”

桃花就接口道:“有了银子，他自然会来拿的。你送去可不又耽误生意。”

廖二道:“说得有理。我明日放在家里，等他自己来拿吧。”

次日一早，廖二起来道:“娘子，我去卖鱼了，二钱五分足纹，放在你这里。如果何敬山过来还给他。”桃花应允。

廖二才出门，桃花就梳洗打扮了，只待何敬山来。那陶氏见儿子出去，起来开了门，烧了面汤，又煮熟了饭，吃完自己去观音前点了香，坐下礼佛。

不多时，果然远远见何敬山，从前村树林边来。桃花见了便说道:“廖二让我把银子还给你。”

何敬山道:“既如此，我同你屋里秤银子去。”

桃花道:“你随我来。”

桃花领了何敬山进门，便妩媚笑一笑。敬山见屋里无人，便笑着道:“我同你到房里秤何如?”

桃花道:“就怕有人来，你把门关了。”

那何敬山听她这话，就知道意思了，瞬间关了门，抱着她一阵甜言蜜语，不多时云雨作罢。少顷，听到陶氏过来的脚步声，何敬山慌忙开了后窗跳了出去。

陶氏隔着门问道:“儿媳妇，那何敬山过来没？”

桃花恨她打扰自己好事也不应她，陶氏见没动静又去念佛了。

这婆娘肚里思量道:“被这老贼婆烦死了，得想个法子才行。”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。

这时廖二回来走进房来道:“何敬山可曾来拿银子？”

桃花道:“不曾来。”

廖二道:“今日剩得一活鱼在此，待我煮了叫娘一起来吃。”

桃花道:“家中不知道哪里跑过来几只老鼠，你买些老鼠药回来。”

廖二道:“老鼠药不一定有效果，我这就出去带着砒霜回来。”

桃花听了暗自窃喜，道:“有理，有理。”两个吃完了就去歇息了。

却说何敬山逃了归去，一夜睡不着一心想着那妇人，清早又摇摇摆摆走来。桃花正在房里梳头，陶氏看见他来了，忙叫道:“儿媳妇，何阿叔来讨银子了。”

桃花应道:“怎么这样早。”

听得婆婆看见他来，很是不高兴，何敬山也知道不方便，拿了银子就走了。

桃花见何敬山走远了，口里埋怨道:“娘，说好弟兄两个合借的，让我们先还，做大哥安坐在家享受。我们整日被人家上门催收，你这个做娘的也太偏心了。

还没等陶氏开口，桃花又道:“你明日去对大哥说，如今还剩的本钱加上利息该由他送过去。”

陶氏只得应道:“我去说就是了。”

桃花道:“你明日早些去，吃他一两顿也不为过，难道就单养廖二这个儿子吗？明早给你做两个饼，路上当点心就是。”于是暗将砒霜放在饼里。

那陶氏果然明日清晨起来，拜了观音，点了香，即便对媳妇道:“我去了就来。”

桃花慌忙起来将饼给婆婆包了起来，陶氏一路往大儿子家走。走到半路，陶氏见有一块长石头横着，就坐着休息，刚想拿出饼充饥，发现饼又冷又硬，难以下肚。

这时走过来一个道姑对陶氏道:“我饿极了，施主可愿施舍一个饼？”

陶氏道:“若不嫌弃可都拿去，我牙齿吃不了。”一边说，一边把两个饼来递与道姑。

道姑道:“我生平不肯白吃人的东西，身上这背褡送给你。”

陶氏道:“区区两个饼，不值得拿东西来换。”

道姑道:“施主，你若不拿，我宁饿死也不吃你的饼。”

陶氏见她真心实意，又见背褡是绒的，心里想道:“我拿回去与媳妇穿，也可讨她欢心。”于是收了背褡。

那道姑刚吃了两口饼，大喊一声，倒下身去，只见七窍中鲜血并流，吓得陶氏面如土色，口里道:“想必是这边饼又冷又硬，咽坏了咽喉？趁此无人看见，我只得快走。”心上担了一肚皮惊惶，回身便走。

这边桃花专等婆婆出了门，便去梳好了头，只何敬山姗姗来迟，两人携手进门，随将门关了，共诉相思。

两人正在高兴之际，忽听得外面有人敲门。何敬山慌忙道:“你婆婆回来了。”

桃花道:“哼，她要回来，今生不能够了。”

话还没说完，只见门外叫道:“儿媳妇，开开门。”

敬山道:“这个不是你婆婆的声音吗?”

桃花听见，也吃一惊道:“怎么可能回的来？”于是只得起身来，遂叫何敬山从后门离去。

然后开了门，只见陶氏手拿背褡，气喘吁吁，桃花随手拿着背褡，道:“在哪里来的?”

陶氏道:“今天早上出门，在路上休息，一个道姑跟我化缘，拿背褡来换我点心吃，我不肯要她的，她就不吃，而且我见此背褡是绒的，给你也正好，不料她刚吃了饼，想是她肚又饿饼又硬又冷，猛然间就死了。我慌忙起来赶回来，没人看见。”

桃花听见吃一惊，即将陶氏拿回的绒背褡欣然穿在身上，突然整个人昏乱起来，不识人事。陶氏见媳妇两眼定住了，面色惨白，缓缓走向观音佛前，口便道:“是我心毒，只为贪淫好色，想要下毒药死婆婆，与何敬山结永远私好。不想做这样事，天怒神殛，触独犯了菩萨。”

说完这几句，身子只顾向佛台下钻进去，口再不语了，只管将舌头伸出来舔鼻子。那陶氏听她这般说了，又见她这模样，吓呆了。只见媳妇在台底下蹲着足，摇着头，抖着身子，仔细看来，宛然变了一只肉色狗。

话说陶氏听她媳妇变相，很是诧异，忙叫邻舍村坊。一时间男男女女，大大小小，都来看这个妇人变狗。

有的道:“这是忤逆的下场。”

有的道:“这是偷汉的下场。”

正在喧闹之际，只见廖二挑着担回来。见家中挤满了人，大吃一惊，陶氏上前对儿子细说一番。廖二见妻子变了狗，不觉流泪起来。那只狗见廖二，便摇头洒耳，只管叫。

廖二叹道:“你也是自作自受，我想不到你起这样歹心。既背我偷汉，又去药死婆婆，天理难容，上天有好生之德，就放你去吧。”于是托人放到外地去了。

却说何敬山自后门逃回去后，感染风寒，一直在卧床休息，外边又纷纷传道:“廖家媳妇变了狗。”听见一吓，又变了夹惊伤寒，没多久就去世了。

那何敬山原是城中许员外家管庄的，许家知道他死了，即让人叫他妻子常氏问帐目。常氏年纪二十六岁，为人倒也怜利，将帐目交付清楚。但因何敬山也时常吃喝嫖，所以缺少了一百余两本钱。常氏只好变卖家中财物帮丈夫还清窟窿。

自此光阴如箭，不觉又是年余。常氏独自守寡，思量着道:"前村廖家弟兄，还欠我家银子没还，我去讨来，也可过得半年。于是锁了门，望廖家来。

那廖二自妻子变了狗，之后与母亲陶氏同住，甚是孝顺，随母亲念佛吃素，依旧卖鱼，生意也越来越好。

这天，廖二正同母亲吃饭，只见一个年轻妇人进门，道:“这里是廖家么?”

陶氏道:“正是。”

常氏道:“何敬山是我丈夫，前日你们借四两银子还未还清，因丈夫故世所以不曾来讨得。今日想过来算算，连本利一块还我。”

廖二道:“银是有的，只是我昨日都进货买鱼了，只能先还些利息。”

常氏道:“不瞒你说，我如今孤身无依无靠，那一宗银子原是你与哥哥合借的，你一时没有，听说你哥哥生意挺好的，就请你过去讨一讨。”

廖二应允，道:“好，我现在就出门。何阿婶，你先坐坐，娘你去烧烧茶。”

廖二出了门，陶氏去烧茶。常氏道:“不用太麻烦你。”

陶氏道:“家里没啥人，照顾不周，请不要见怪。”

常氏道:“伯母，我正要问你，你家二娘子怎么有这样奇事。”

陶氏叹了口气道:“正是。万万想不到她起这样的念头，菩萨也不容她，老身性命，几乎被她害了。”常氏也叹口气。

陶氏又道:“自古道无妇不成家，我又老了，过些时候也要再给他结门亲事，完成他终身大事。”

常氏道:“正该如此。”

陶氏道:“你有儿子么?”

常氏道:“没有。”

正在话间，廖二回来了，道:“哥哥给我另外一半银子了，只是还差五钱利息明天给你。”于是给了常氏，收了借据两清。常氏作谢回去不题。

隔天廖二忙着出摊卖鱼，拖邻里周五拿钱给常识。这边常氏正在吃饭间，只见门前周五进来道:“何阿婶吃饭了。”

常氏道:“正是，来此有何贵干?”

周五道:“廖二寄五钱银子，让我顺路还你。”

常氏道:“廖二这样至诚。”

周五道:“廖二比以前大不相同了，侍娘又孝顺，做人又老成，卖鱼又赚钱，依旧种租田，也让我帮忙看看有没合适的人家。”

常氏道:“他年纪轻轻的，自然是要再讨的。”

周五道:“我听他常说:人不论头婚二婚，只要会做家，不忤逆就罢了。我有句取笑的话，何阿婶，你又没男没女，料想贞洁牌坊也轮不到你，不如嫁给他罢了。他勤俭，做人又和气，他母亲你见过，人又好，你觉得怎么样?”

常氏叹口气道:“不瞒你说，若是廖二，只怕他嫌我年纪大些。”

周五道:“你今年纪几十岁?”

常氏道:“二十六岁。”

周五笑笑道:“常言道:女大三，抱金砖，待我去说说看。”

立起身就走到廖家来，对陶氏说明情况。正说间，只见廖二回来，见了周五道:“你田里不去做，坐在此什么?”

周五笑道:“你喜事到了，我过来给你作

媒。”

廖二好奇问道:“是哪家?”

周五道:“你问大娘便是。”

陶氏道:“二郎，那何阿婶，周五说了你，她竟有肯的意思，你不要错过了。”

廖二道:“好是好的，那里来银子用?”

陶氏道:“等周五去说，既然做夫妻，两边省些就是了。”

周五道:“我自会说，包你省些就是。”

果然拐子明早，就径直走去对常氏说道:“廖大娘与廖二听我说了，都很欢喜，就担心何阿婶嫌他家境贫寒，娶不起你。”

常氏道:“我又不要他一厘财礼，只要送盘茶枣来，我就悄悄过去了，转嫁人，不用弄的沸沸扬扬。”

周五得了这句，即道:“既如此，我们定了明日是吉日，晚间就悄悄过门罢。”

常氏道:“说定了，先叫两个人来，把一些行李搬过去。”

周五道:“有理，有理。”急忙忙来回复了廖二。陶氏这边得到准信，把一应物品全都备齐放在盘里送去。

到晚间，常氏悄悄到廖家来，同廖二拜天地，又拜了观音，然后拜了母亲，就进了洞房。

自此两年时间，常氏连生二子，又随婆婆吃了长斋，朝夕礼拜。陶氏寿至九十六岁，无病而终。廖二、常氏勤俭作家，做了财主。

正是:

我不淫人妇，人不淫我妻。

一报还一报，点滴不差遗。